周安城是江南水乡的一座繁华小城,风景秀丽,鱼米丰饶。更重要的是,此地民风淳朴,气候宜人,交通便利。也正因为如此,许多告老还乡的达官贵人纷纷定居此地。时间久了,本来风情纯朴的小城越来越多地滋生出奢华腐败,贪官恶霸更是比比皆是。周安县令陈安国到任之初,百姓曾对其寄予厚望,曾传此人状元出身,颇具才干。但没过多久,陈安国却暴露出碌碌无为的本质,完全是个昏庸之辈。陈安国到任一年,百姓怨声载道。
民怨多,则出乱象。就在陈安国上任一年半之后,周安城暗流涌动,坊间开始流传三板斧的故事。谁都不知道三板斧哪天到的周安城,但几乎谁都知道三板斧武艺高强,一板斧砍贪官,二板斧砍恶霸,三板斧专砍不义之徒。三板斧到周安城不久,就将这座小城搅了个天翻地覆,令陈安国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最先,是街头流氓混混一个个被惩治,有时候一夜之间竟暴毙四五人。更大快人心的是,某天晚上,专门勒索米铺的独限龙竟然被欢死街头。他那颗丑陋的人头就悬挂在城墙之上,令人望而生畏。独眼龙是谁?那是前刑部尚书的侄子!独眼龙被砍头的当晚,周安城各家米铺掌柜大宴宾朋,在酒楼连开十桌,更有数个年轻掌柜喝得东倒西歪,烂醉如泥。整整三年来,这独眼龙仰仗背后有人撑腰,肆意勒索米铺,米铺的钱柜,就像是他独眼龙任意取用的银库!他死了,米铺掌柜们怎么能不喜出望外?
但就在独眼龙死的当晚,县令陈安国带着一众衙役去尚_书府请罪去了。站在老尚书的身前,陈安国冷汗直淌,战战兢兢,再三保证,一个月内一定抓到三板斧,并将他枭首示众!
离开尚书府后,陈安国下令众衙役,每晚四下巡逻,但凡看到嫌疑人等,当即拿下。可是,三板斧是何等人物?那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中的高手,一般的衙役怎么能与他匹敌?一连三天,衙役们把鞋子都快跑丢了,倒提了不少外地商客,可没一个是三板斧。当堂审问的陈安国又气又怒,待把所有嫌犯释放之后不禁仰天长叹:莫非,天要绝我陈安国?
衙役拿不到三板斧,坊间对他的传闻更是尘嚣日上,不停地添枝加叶,夸张描述。于是,三板斧成了三头六臂、虎背熊腰,甚至能飞檐走壁、隐身遁形的传奇人物。传归传,说归说,说到底,三板斧并没有三头六臂,七情六欲倒是有的。
这天晚上,春红楼刚刚点亮长串的红灯笼,老鸨就看到一个青衣长衫人走了进来。一见此人,她脸上的笑顿时一扫而光,变得忐忑不安。那长衫人并不理会老鸨,直接要上二楼,却被老鸨拉到了一边。看到老鸨脸色不对,长衫人皱眉,问出了什么事?这长衫人是个南来的客商,姓张,名震北,已经包下了妓院新买来的小桃红。因为他出手阔绰,是老鸨极喜欢巴结的客人。但现在,老鸨…脸悲凄之色,说:“张老爷,小桃红,她,她不在啊。”
张震北一愣,问她去哪儿了?老鸨叹了口气,将他拉进一间空房,亲手给他倒了杯茶,这才细细道来。原来,小桃红被南霸天带走了。最近,周安城颇不安宁,三板斧砍杀恶霸虽然为百姓出了口恶气,却严重影响了妓院的生意。许多恶行颇多的嫖客不敢再直接来妓院,生怕挨了板斧,于是他们让人用大车将妓女拉回府内消受,这南霸天就是其一。
“小桃红大清早就被南霸天带走了,我老婆子也不敢拦着。你不知道,我这个心哪,天天突突突地跳。以前南霸天在我这儿就敢胡作非为,曾有三个新买的女孩子死在了他手里。这小挑红一去岂不是凶多吉少?”老鸨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她倒不见得心疼小桃红,可小桃红是花银子买来的,现在又年轻,是她的摇钱树。摇钱树被挖了,她能不心疼?
听了这番话,张震北眉头紧锁,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让老鸨好好讲讲这个南霸天。老鸨叹了口气,说南霸天的爷爷曾做过当朝宰相,宰相告老还乡,就居住在周安城。他的宰相爷爷虽然死了,可家里还是很有势力。以前南霸天也是欺行霸市,可到底还忌讳几分官府。但四年前,南霸天的姐姐被选进宫封为贵妃,从此以后,南霸天就像得了护身符一般,开始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这样的人谁敢惹?别说县太爷,就是州府老爷恐怕也不敢动一手指头的。
“悄悄跟张老爷说,这个南霸天,就是个天杀的恶魔。看到他来春红楼,姑娘们都吓得哆嗦,哭着求我替她们遮挡。我这儿都是葱白儿一样的姑娘,哪儿禁得住他蹂躏?可怜这小桃红,才17岁啊!”老鸨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了下来,“我还指望她树个旗杆,做个头牌。现在,还有没有命都不知道呢。”
老鸨说着,拿毛巾擦眼泪,可一瞬间,不禁目瞪口呆。对面的椅子空空如也,张震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老鸨站起身在屋子里打了好几个转转。她没听到门响,也没听到任何动静,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老鸨正坐在床榻上过烟瘾,突然看到扫院的老仆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他结结巴巴地说:“小桃红,小桃红回来了。就,就在门口呢!”
老鸨差点儿从床上掉下来。她忙不迭地起身出门,看到小桃红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像纸糊的灯笼一般在风里哆嗦。老鸨一指老仆,大声喝道:“看不出她走不动了吗?还不把她背进来!”
几个仆人应着,赶紧将小桃红背进上房。老鸨又差了丫头马上炖汤,坐在床边一把拉住小桃红的手,问发生了什么事?小桃红喝下两碗热汤,不禁泪如雨下:“三板斧把南霸天杀了。我亲眼看到他把南霸天的头砍了,下来,就挂在了他家大门口。如果不是三板斧,我的命就没了。”小桃红说着,撸起了袖子。胳膊上,处处都是青紫的瘀伤,还有道道刀痕,看上去惨不忍睹。
老鸨听了这话,心里大惊。这三板斧居然敢把皇帝的小舅子杀了?!他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事后,老鸨听人提起这件事,说三板斧闯入南霸天的家,如砍瓜切菜一般砍翻南霸天手下几个打手,一脚踢开南霸天的房门,手起斧藩,南霸天人头落地!
抽着水烟袋,老鸨若有所思。要知道,县令陈安国可是悬赏五千两银子捉拿三板斧。五千两银子,够买多少个漂亮女孩子?一袋烟没抽完,老鸨已经招来仆人,说:“套马车,我要去县衙一趟。”
南霸天死后半个月,张震北又来找小桃红了。小桃红已经将身子养好,能够开门接客。不过,张震北却没有看到小桃红。她又被人带走了。张震北额头青筋直跳,问她被谁带走的?老鸨龇着牙,说:“县太爷说了,小桃红私通三板斧,所以先抓走她再说。县太爷还给三板斧留了个字条。”老鸨说着,将字条递了过去,上下打量张震北。
张震北接过字条,见上面写着六个字:七里坡,茅家宅。
“县令怎么认定三板斧跟小桃红有交情?”张震北冷冷地问。
老鸨一哆嗪,脸上一寒。县令怎么知道?是她报的信啊!老鸨心虽毒,可脑子却是活泛得很。如果三板斧跟小桃红没瓜葛,那么他杀死南霸天之后大可以逃走,为什么还要冒着风险将接近昏死的小桃红背回来?可见,他去找南霸天,不仅仅是要杀了他,还要救出小桃红。以此推断,三板斧很可能认识小桃红!而她那晚与张震北交谈时,说话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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