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一次创业,他的物质生活逐渐丰富,亲人、朋友先后聚在他身边。一场大病使他的事业跌入低谷,人们一个个从他身边离去,包括妻子……
二次创业,势头喜人,人们再次视他如珍宝,他茫然了。
商运亨通的他对待朋友要啥给啥
骆同德15岁那年,患了肝炎,后采在医院治疗半年后康复出院了。原本以为病魔会从此远离他,但在以后的几年,他的身体反复浮肿,整日穿梭于各大医院,任凭怎样治疗,总是查不出病因。由于长期在外看病,荒废了学业,学习成绩也是急剧下降,在离高考还不到一年的时候辍学了。
1989年,骆同德开始经商。由于家里贫穷,银行贷款肯定不行,就以5分的高利息向亲朋好友们借了3万元,在家里创办了作坊式的“长兴观音桥纺织配件厂”。虽然是作坊式的小企业,但骆同德却把货送到—厂上海、杭州一些大型棉纺厂,生意红火。可好景不长,两年后,全国的棉纺业开始不景气,骆同德的纺织配件厂也一度陷入困境。
1993年,骆同德改行了,在家里织布外销。年轻的他牛劲十足,在改行不久,就开始跑全国的轻纺市场。随着业务量的增大,两年后,他创办了—长兴生德利纺织有限公司,这在当地是首家。
1996年,是骆同德最风光的一年。不仅与河南焦作、方城等地的外贸单位做起了外贸生意,又在江苏盛泽中国东方丝织市场设立了市场经销部。这时候,不管在家乡,还是在成盛泽丝织市场提起骆同德几乎无人不知,他红极一时。
也就在这时候,骆同德的朋友、邻居有了困难,首先想到的就是骆同德,清他帮忙。而骆同德也是只要朋友开口,就一股脑儿的给予满足。
1997年,骆同德同村的一位朋友以前是泥工,后来也借了10多万元做纺织生意,但销路无门。眼看10多万元的货将长期积压,心急似火。于是他就找到骆同德。而就在同一天,镇上的一位领导家中的布匹也因销路不畅而积压,也找到骆同德帮助销售。一边是普通的泥工,没有任何背景;另一边却是镇政府的一位领导,如果这次帮了他,以后找他办事会方便许多。究竟帮谁呢?骆同德最终选择帮助那位泥工,他考虑到,如果泥工的布再积压下去,会使他全面亏损。而那位镇政府的领导毕竟是当官的,销路肯定比泥工强。
一次,同村的,一位农民开车出了车祸,所有家当都赔了进去。骆同德就主动借钱给他,让他重新买车跑运输。在开始没有运输业务时,骆同德又把自己的业务让给他,帮他渡过难关。
骆同德一直认为,“帮助别人很正常,只要自己有能力去帮助,别人也需要帮助,何乐而不为呢?但以后不久,一场大病把骆同德推到了生命的边缘。当他向那些朋友,邻居求援时,那些朋友不仅没有伸出援助之手,而且还躲避他,嘲讽他……
一场大病使他跌入事业低谷,经商“名人”成了流落他乡的“打工仔”
1997年底,骆同德发现自己脸色发黄,胃口也没以前好,牙齿剧痛。此后,他又感到自己浑身无力,时常想呕吐。在1998年初,通过上海的朋友介绍,他和妻子一起来到上海的一家大医院,经过许多专家的诊断、检查后,结果终于出来了,是尿毒症。“什么?怎么会是这病!”当骆同德听到尿毒症三个字时,他惊呆了。二阵头晕目眩,他觉得自己从高空中狠狠地摔了下来,“尿毒症可是第二癌症啊!命运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
骆同德离开了医院,从来不抽烟的他在街上买了一包烟,返回旅馆,关了手机、传呼机,瘫坐在床上,,拼命地抽着烟:“我该怎么办?是继续看病还是回去?我的生命还有希望吗?”,一连两个小时,骆同德一直这样反复地问自己。这时,他想到了心爱的妻子。当自己强忍着悲痛把医院诊断的病情告诉妻子后,令他意外的是妻子的反应非常平淡,就丢下一句话:“你要怎样就怎样吧!”骆同德被可怕的尿毒症击昏了头,看着妻子异常的态度也没在意。只是一个劲地看着心爱的妻子,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子、父母。“这些亲人都需要我呀!我怎么能这么颓废呢?”一种强烈的求生本能告诉他“不能垮下!””
第二天,骆同德在妻子的陪同下再次来到医院,在等待医生时,遇.到一位同病患友。那位患友告诉他:“得了这种病,花钱就像用印钞机印钞票。”一旁的妻子没有安慰他,还告诉他“我的一位朋友患了尿毒症,每月拿着药费单去单位报销时,会计的手都在发抖!”听了患友和妻子的话,骆同德感到一阵阵的压力向他涌来,“我是一个农民,虽然挣到一些钱,但能够承受住尿毒症这样的病吗?”骆同德又动摇了继续看病的信心。就这样,从医院配了一些药,又返回到盛泽市场。
1998年5月,骆同德在盛泽门市部里感到胸口一闷,呕吐起来。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一进门,他再也坚持不住了,眼晴一黑,便昏倒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地醒来,感到全身乏力,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打了个屯话给远在长兴的妻子。后来,父母、姐弟商量后,亲人们一致认为: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把病治好!第二天,骆同德在妻子的陪同下再一次来到上海。
经过检查,医生告诉骆同德:病情不容再拖了!当天下午医生对他进行了“血液透析”手术。经过一个多月的血液透析,骆同德的病缓和了许多。医生劝他可以暂时离开上海,等有了肾源再来手术,这样可以节省许多费用。‘骆同德听了医生的话,想想也是。但回到哪里去呢?再去盛泽已经不可能了,那些客户知道自己得了这种病,谁还愿意再与自己做生意呢?回长兴也不可能,这样不仅连累父母,呆在家里也是无聊。
考虑再三,他来到江苏省苏州市。当骆同德在苏州汽车站下车时,看着繁华的城市,内心却是一片荒凉。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在举目无亲的城市要生存下来,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刚来苏州那会儿,骆同德一边不停地到医院去进行血液透析,另一边还要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寻找打工的机会。
4个月后,终于在一位朋友的帮助下,他参加了江苏一家大集团公司的招聘。虽然那次招聘人才济济,但骆同德还是凭着自己的实践经验、胆识给公司领导写了一份详细的市场调查报告,终于引起领导的赏识,被破格聘为该集团驻浙江湖州销售部经理,月薪1500元。由于前段时间骆同德没有经济收入,还省吃俭用为自己的肾移植手术筹钱,没有及时到医院去搞血液透析,来到湖州后不久,脸色又开始发黄,病情继续恶化。
弃家而去的妻啊,8年夫妻唤不回那颗冷漠的心
1999年8月24日,骆同德与妻子带着全家人千心万苦筹集来的钱来到上海等待肾源。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医生发现骆同德与妻子的血型相吻合,夫妻二人又共同生活了多年,彼此相互了解,对肾移植的成功也有很大优势。这不是最好的肾源吗?但当医生把这些优势告诉骆同德的妻子后,问她:“你愿意把-一个肾移植给你丈夫吗?”令骆同德失望的是,他妻子立即拒绝了。骆同德看着妻子,第一次感受到妻子离他这么遥远。但事后,骆同德仍然一再安慰自己,“算了,好好的一个家庭,现在我已经垮了,怎能再让妻子给我一个肾呢?如果妻子也垮了,这个家庭靠谁来撑啊!”
在医生的提示下,骆同德又打电话询问姐姐,能否捐出一个肾给我?姐姐立即同意了,来到医院验了血型后也相同。最后,姐姐向骆同德的妻子提出一个要求:万一我拿出一个肾对我以后的生活带来影响,你要抽空照顾我。对于这个要求,骆同德的妻子仍然拒绝了。更令骆同德伤心的是,当姐姐问妻子医生对自己捐肾救弟弟有无把握时,骆同德妻子居然说:希望不大了!
而且,骆同德的妻子还“劝说”丈夫:“换肾也没有多大把握的……我们家乡一位老师以前换了肾,后来没钱治疗了,就上吊自杀了……”听着妻子一句句的“劝说”,骆同德犹如被尖刀一次次狠狠地扎在胸口,对着妻子怒吼:“你怎么能对我说这些话?我是患这种病的病人啊!医生说换肾手术会成功的呀……”
此后不久,医院传来外来肾源的消息。不久,骆同德在上海顺利地进行了肾移植。由于骆同德在上海治疗多次,已用了上海血库里大量的血液。临出院前,医生询问骆同德,“能否叫你亲人捐200cc的血给血库”。当躺在床上的骆同德再次把救助的目光投向妻子时,妻子干脆地说不行。“如果要献血,我就返回长兴,不再照顾你了!”听完妻子的话,骆同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有打电话给长兴的姐姐求援。第二天,还是姐姐从数百公里外的长兴赶到上海,捐了200cc血。
1999年11月30日,骆同德从上海出院回到了长兴。以后的日子,妻子不断与骆同德的家人发生争执。终于有一天,妻子与骆同德的母亲爆发了一场?战争”后,也不知从哪里找出早已准备好的4个大包,提起包就欲夺门而出。躺在床上的骆同德见妻子要走,急忙艰难地从床上爬起,“你别走,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但还没等骆同德说完,妻子就狠狠地把他往床上一推。骆同德只感到身体一阵剧痛,脱口而出:“痛死我了……”妻子看着骆同德,怒道:“痛死了活该!”说完,转身而去。
被妻子推倒在床上的骆同德看着远去的妻子,再看看空荡荡的房间,眼泪夺眶而出,他不明白为什么妻子会全然不顾自己的病痛撒手而去呢?他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橱门,这才发现橱内已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了,都被妻子事先拿走了。“这都是早有准备的呀1 8年夫妻啊!你怎么能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呢?”
天黑了,骆同德应该检查身体了,可是临出院前,医生把每天检查身体的技术、用药指标都教给了妻子,别人都不会,但现在妻子走了,身体必须每天检查,怎么办?无奈之下,骆同德一次次地给妻子打传呼,但一直到半夜,传呼发了数十个,仍不见妻子的电话。
第二天清晨,骆同德的家人赶到妻子的娘家,但在家中整整等了一天,仍不见她的身影。骆同德的家人又四处找了几天,都不见妻子出现。骆同德看着每天失望而归的父母、姐弟,知道妻子有意在躲避,只有劝说家人,并叫父母从丈人家把被妻子带走的儿子接了回来。
接回儿子后的当天下午,骆同德接到了妻子的电话。电话中,他恳求妻子:“你回来吧,我们毕竟是夫妻,你回来可以帮我量血压,帮我验血,我真的需要你呀!”然而电话那端的妻子却冷冷地反问骆同德:“回采就帮你干这些?”“你还是回来吧!回来后我们可以一起做生意、挣钱、困难会过去的,到时候我们还会拥有一个温暖的家……”但还没等骆同德说完,妻子就挂断了电话。
朋友走了,邻居走了,生意伙伴走了,骆同德四面楚歌
其实,出乎骆同德意料的是,仅仅自己生了一场病,不仅妻子离开了他,就连他曾帮助过的朋友也一个个离开了他。
骆同德做完手术,从上海返回长兴家中,他以为以前的那些朋友会来看望他。虽然那时为了筹钱看病家中已一贫如洗,但骆同德仍叫母亲拿钱到菜市上买些好菜,如果朋友来了,可以招待。但骆同德失望了,他等啊等,那些好菜自己舍不得吃一直放着,就是不见朋友来。一次骆同德在疗养期间,需要到医院配药,但已身无分文。骆同德就要父母去以前曾帮助过的朋友那儿去借几百元,但年迈的双亲整整跑了一天,找了十多户人家,人家要么躲着不见,要么干脆说“没钱”……那天傍晚,当骆同德问奔波了一天的父母借了多少钱时,老母亲“哇”地痛哭起来,“同德啊!你为别人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可为什么人家会这么对待我们?”
以后,骆同德为了改变生活窘境,准备重操旧业,就打电话给以前的一些客户,但那些原本合作愉快的客户纷纷以“没有布匹”为由拒绝了他。这时候,骆同德才知道,因为自己生了一场大病,朋友都怕他开口借钱,谁也不愿与他来往了。
那段时间,骆同德对家中的电话深有体会,原来自己风光时,家中的电话铃声不断,各路朋友都向他问好、与他联络;可当他生病之后,最需要朋友向他伸出援助之手时,家中的电话再也热闹不起来了,除了弟弟、姐姐打来外,再无外人来电话了!
妻子离开了他,朋友离开了他,生意伙伴离开了他,骆同德已身无分文,怎么生活下去啊!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了以前参加保险公司的“潇洒明天”的保单,最后在保险公司的帮助下他把保单退了,换回了4000多元的保费,维持了一段时间的生活。
这期间,骆同德也写信给省里的一家慈善部门,信中诉说了自己心灵的痛苦及生存的危机。他希望得到慈善部门的支持以解燃眉之急,以后等自己去逝后,会把身体无偿捐献给祖国的医学事业。但骆同德左盼右盼,也没有盼到回音。
不久,骆同德又向县政府的一位领导写信,希望能够得到政府的帮助。一次偶然的机会,骆同德的事情被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韩伟方知道了。韩伟方亲自来村里看望骆同德,当他了解了骆同德的一切后,决定以自己私人的名义为骆同德担保,从银行贷款两万元。当骆同德看着从银行取回的两万元现金时,情不自禁地痛哭起来。他动情地告诉记者:“我的妻子、朋友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了我,而韩主任与我非亲非故,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我贷款两万元。两万元啊,这是我绝处逢生的两万元啊!”
二次创业势头喜人,再次面对妻子和朋友,他陷入苦恼之中
骆同德拿到了两万元,如同再一次握住了生命的手,他想起在上海医院治疗期间,一些教授建议他等治愈后可发展药用动物养殖。
但是,对于一个刚进行肾移植只有一个多月的病人来说,要开拓一个新的事业是多么艰难!为了能够了解市场,骆同德准备先去上海、杭州、南京等地考察药用动物养殖业。但此时到外地出差对自己的身体非常不利,他只有叫家人陪着自己出差,这样,在外地的起居有人照顾,但家人一个个都拒绝了他。家人对他进行药用动物养殖都表示怀疑。“你以前干的是轻纺业,现在从事的是与轻纺毫不相干的药用动物养殖,能成功吗?再说,你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经得起长途奔波吗?”
无奈,骆同德只有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年过七十的老父亲。老父亲看看儿子,再看看一贫如洗的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儿子的性格,也知道这个家如果再不挣钱,就彻底完了。于是,骆同德在父亲的陪同下出发了。在出发前,父子俩为了节省开销,就在家里煮了40多个熟鸡蛋带在身上。每当吃饭时,骆同德就掏出两三个鸡蛋充饥。
回到长兴不久,骆同德就创建了药用动物养殖场。创业初期,他最缺的就是资金,手中可用的资金就是韩伟方主任帮助担保贷款的两万元。另一边,骆同德仍然需要买药治病,药一天也不能耽搁,这钱是用来买药还是用来投资?经过深思熟虑,他还是决定把钱用来创建药用动物养殖场。对于每天要吃的药,他只有今天向这位同病患友借,明天向那位患友借,这样借药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
那时候,骆同德的压力特别大。每开发一个项目,每谈一笔业务,他都特别谨慎,必须经过反复的考证。他知道这次创建养殖场不像以前做轻纺生意。以前做轻纺生意自己有经验,亏了还有资金,可以东山再起。现在搞的是药用动物养殖。是个从没干过的行业,自己又没有太多资金,如果亏了,将再次身陷绝境。
苍天悯人,经过不懈的努力,现在,骆同德的养殖场已拥有蚂蚁、白玉蜗牛等4个养殖项目,生意也逐渐红火起来,全国各地的客商也纷纷而至。
看着逐渐红火起来的养殖场,骆同德知道自己又一次把握了机会,那是多么不容易啊!想想自己这几年所经历的一切,犹如一场恶梦!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那些与他同病相怜的患友。2000年12月23日,在杭州某制药公司的赞助下,骆同德又创立了湖州肾友联谊会。骆同德希望通过这个协会,患友们可以多联系、交流治疗的情况,相互鼓励。更主要的是,骆同德希望患友们能够树立信心,患了尿毒症并不意味着永远倒下去。尿毒症患者也不是家庭的包袱,更不是社会的包袱,只要经过很好的治疗,照样可以为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
就在骆同德二次创业有起色时,他却与妻子走上法庭离婚了。在法庭上,骆同德动情地对妻子说:“你在我肾移植的一个多月后,弃家而去,在一年多的今天,又与我走上离婚的法庭。8年夫妻啊,谁会知道换回的会是这样的结局?”
那天,在法庭庭审结束后,骆同德依然与妻子并肩走出法庭,二人依然有说有笑。骆同德的一位朋友见后对他说:“你俩哪像是要离婚的呀?你还是把她叫回家吧!她肯定愿意的!”听后,骆同德无言,仅是凄凉的摇摇头。地告诉记者,他与妻子的案子,法院不久便会有结果了。
令骆同德茫然的是,今年春节,那些原本躲避他、漠视他的朋友又纷纷围到了他的身边,各种奉承的话又在他耳边萦绕。看着这些朋友,骆同德怎么也快乐不起来,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
记者询问骆同德:“你还愿意接受那些朋友与妻子吗?”他再一次摇摇头。 骆同德还说:“从我第一次创业到生病,再到二次创业,妻子、朋友对我一次次不同的态度,这比尿毒症带给我的痛苦更加剧烈。现在,面对这样的妻子,面对这样的朋友,我还应该去接纳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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