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青涩的我们已经暗暗地彼此倾慕了。那家伙很聪明,所以我叫他大老鼠;我很笨,因而他叫我大袋鼠,我们同为“鼠辈”,刚好“鼠窝”又同一方向,于是乎,他经常“老鼠过街”“两袖清风,一只书包”,反而一味要求我这顺路的“有车阶级”载他,天知道我老学不会载人的技巧。他就不再明地里提出这种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要求,而是每当我走到半路时,就不知从哪儿冷不丁地蹿出来蹦上我的车,可怜那家伙既没有老鼠的灵活又不同有老鼠的重量。几乎每次,我们都得“五体投地”,否则誓不罢休。
街角报亭的那个阿姨,每次一见到我们俩都暧昧地捂着嘴笑,就这样笑呀笑,笑了整整两年。
中考过后,直到填志愿的那天,他破天荒地以很优美很轻盈的姿式上了我的车后座,我的心里忽然有点纠结,难道这是最后一次与他同路了吗?
依然是那条熟悉的路,依然是那个熟悉的阿姨,他突然打破沉默:“大袋鼠,我来跟你玩一个游戏,你敢不敢接受挑战呢?”
我压抑住自己的思绪,故意以平常的口吻和语调说:“哼,你不就是一只臭老鼠而已吗?我还怕你不成?尽管放你的老鼠过来吧!”
这时候,已经来到我们要分道扬镳的街口了,一向对泪水嗤之以鼻的我,像六月飞雪一样奇迹般地嚎啕大哭。那个硬心肠的家伙被吓呆了似的,半天才回过神来,还很没风度地在一旁狂笑不已:“大袋鼠,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愁善感啦?”随即,马上换了一副无比认真的态度(现在回想起来发现他其实还含情脉脉),对我宣布:“好啦,别哭啦,留点力气,游戏开始前,你先喊二十声大老鼠。”
我不明就里,但又不服输地、傻傻地就在那个拐角处,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着。
快喊到二十声时,他狡猾地笑了笑,冷不防地插入一个如果他不问,我将终生也没有勇气说出的问题:“大袋鼠爱谁?”
由于条件反射,已经差不多声嘶力竭的我震耳欲聋地喊出了:“大老鼠!”
那时,只感到一种潜伏已久的情感爆炸开来,激荡不已的我呆若木鸡般跌坐在我们俩感情的拐弯处,只觉得周围的一切人事物都停止了运动,瞬间的刹那永恒般久远。
他的指尖轻轻地划过我的脸,得了便宜还卖乖地笑着拥住我:“我就知道你暗恋我很久了,特意给了你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好吧,既然你喜欢我,不,是爱我,我是绝不能残忍地对待你,践踏你纯纯的袋鼠的心。”
最后,他以一句很经典的话制止了我挥舞在半空的“袋鼠拳”:“在第一次经过这个拐角遇上你时,我就爱上了你,知道其实我不用再向右转,因为你就在我的左边。我早就把你轻轻地放在了与心脏相连的左手无名指上了……”
那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心动,直到现在,那种甜蜜的感觉还不时泛滥着,溢满我的每一天。这滋味给我的生活润色不少,使我借着他的风骄傲地飞舞上云端。
年少的纯真,有时会因你生命拐角那个爱你的人而永恒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