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女两岁背唐诗,五岁看童话,十二岁就能掰扯阿佛洛狄忒和阿瑞斯、赫准斯托斯的三角恋。高考之后,毫无悬念地进了一所重点大学,读了中文。
姑娘一副伶牙俐齿。秋风起,她瞥一眼落叶,说,真是落英缤纷。闺蜜交了男朋友,带给她看,上下打量一眼,只笑笑,并不评论。
男生走后,闺蜜问,怎样怎样?
她略一摇头,长得像素太低。闺蜜一愣。
她笑,非得让我说鬼斧神工吗?
嘴上不饶人,不能算是优点。可是,若这嘴长在一张俏生生的脸上,这十有八九也就变成优点了。
大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日子久了,姑娘身边也聚集了一票男生,清一色的文科男,像素不错,不管是吟诗作对还是嬉笑怒骂都能彼此攻守几个回合,一起泡茶吧,一起踏青,一起在深夜的校门口吃大排档。
室友问,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姑娘回,我喜欢我自己。
2
姑娘并不希望男朋友是文科男。
大二时候,姑娘突然爱上英语,到考研自习室占了座位,没课就去苦学。两个月后六级考试,一出考场,姑娘带着一票人直接庆祝去了。之后,再没去过自习室。
半个月后,姑娘收到一短信,问她,怎么很久不来自习?陌生号码。姑娘回,考完试,不去了。问对方谁。答,自习室的邻居,机械学院的。之后,邻居时不时给姑娘发个信息,不疼不痒的。
一日,姑娘拎了半个西瓜从自习楼前经过,忽的脑子一转,上了楼。邻居果然在。她猜想这兄弟的脑子大概是串联电路连起来的,不然也不会雷打不动地在同一个地方自习。
邻居显然跟姑娘不同感,反倒对姑娘特意请他吃了四分之一个西瓜联想过度。对姑娘的感谢词是这么说的,谢谢你的西瓜,你真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
一个“交际”杀得姑娘措手不及。他脸色如常,看不出嘲弄和讽刺。可姑娘心里计较上了,这是怎么说话的!以后,邻居的短信越发频繁,姑娘索性不回。
又过半个月,邻居直接跑到姑娘宿舍门口,单刀直入地问,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姑娘一愣,不喜欢。
邻居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说,不喜欢你请我吃西瓜?
姑娘有心解释,请吃西瓜和暗示告白可以是两回事,一想邻居的思维模式,话到嘴边,改成,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邻居满脸悲伤地跑掉。按照泡沫剧的逻辑,姑娘该有一番特心灵鸡汤的演讲,以抚慰邻居受伤的小心脏。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姑娘正感动在自己的鸡汤里,话筒里传来邻居略有愠怒的质问,你勾引过我吗?!
姑娘第一次被人质问这样的词,张了张嘴,竟没发出声音。自我平息了好一会儿,用足以冷冻那盆鸡汤的音调回,没有,你误会了。
3
室友知道姑娘的遭遇,知道姑娘最介意的不过是他那些用的极不恰当的词儿,说,理科生语文哪有好的呀,不说病句就不错了。
闺蜜劝,还是在你那一票文友里挑一个得了。姑娘翻翻白眼儿,我要找一个语文学得最好的理科生。
姑娘刚入大三就忙着搬家,从一个校区搬到另一个校区。
到新校区的第一天,姑娘出门采购,大包小包拎回来,绕着学校走了大半圈,路没找对,雨下来了。姑娘手忙脚乱地撑开伞,正一筹莫展,一个格子衬衫的背影出现在眼前,姑娘忙喊,同学,梧桐苑怎么走?
后来,姑娘说,下一秒转过来的那张脸照亮了她一生的雨天。格子衬衫善良地把她送到宿舍。
后来,姑娘知道格子衬衫学行政管理,大四,保研,闲得只剩下时间了。
格子每天都约姑娘散步,临睡前打电话。
姑娘问,你喜欢什么天气?格子答,雨天。最喜欢邂逅一个白裙子女孩的雨天。
姑娘心念一动,初见那天,她确实穿着白裙子。姑娘笑笑,回,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在雨天遇到这么个女孩?我也遇到过。格子了然一笑,女孩子不要太聪明的好。
后来,有一天格子有事错过了散步时间,等到忙完,宿舍已经要锁门了。格子给姑娘打电话,说,我就在你楼下,你趴到窗口让我看一眼。姑娘答,已经躺下了。
格子故作孩子气,看不到你,我就不走。姑娘在室友“没出息”的骂声中骄傲地跑到窗口,探出脑袋。
后来,姑娘当然就跟格子好了。周围人边是祝福,边是调侃,你丫不非得找一理科生吗?姑娘狠狠还回去,他学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一次,姑娘问格子,白居易《长恨歌》里杨贵妃马嵬坡赐死那句是怎么说的?答,不知道。白居易是北宋的么?姑娘怒,大哥!你高中历史怎么学的!白居易是唐朝的好不好!格子理直气壮地回,我高中是理科生!
对上姑娘错愕的眼神,格子笑了,你不是喜欢理科生么?叶公好龙啊?
姑娘也笑了,使劲儿揪着他的耳朵,认认真真地说,我喜欢你,跟文理科有毛线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