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先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酒鬼,每晚,不喝上几杯就浑身不舒服。一晚,四先生独自坐在小院里喝酒,不知喝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感觉有些晕晕乎乎。
恍惚中,他感觉酒杯里的酒总是喝不完,好像有一个人站在身后,不停地给自己斟酒。可是,当他转身回望的时候,身后空空如也。
四先生摇摇晃晃站起来,看着天上的月亮,举着酒杯,道:“花间一壶酒……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一个声音响起:“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缠绵悱恻,令人无限感伤。四先生带着七分醉意,寻声望去,只见小院的矮墙下站着一个女子。皎洁的月光之下,那女子身材苗条,长发及腰,只是脸色有些莹白。
四先生摇摇晃晃走过去,笑呵呵说道:“美女,你何时来到的,我怎么一点也没察觉到?”
那女子举止僵硬,声音生冷,道:“我闻到了你的酒香,坐在屋子里又闷得慌,所以就爬出来看看,能不能蹭杯酒喝!”
“爬出来的!难道你没有脚吗?更或者,你是住在坟墓里?”四先生醉醺醺,说话间,朝女子的美足看去。只见那女子脚尖点地,脚跟高高踮起。
四先生心中一惊,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是鬼?!”
那女子道:“我是女鬼,还是一个女酒鬼!”
四先生转身就要逃跑,可是刚跑出几步就僵住了,因为那女子已经飘到他前面,挡住了去路。
忽然,那女子一把掐住四先生的喉咙。四先生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他开始挣扎。可是,那女子的手指就像一把钳子,夹得他动惮不得。
女子伸出长长的舌头,就像一条红色的蛇,在四先生的脸上扫来扫去,道:“你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满酒的味道,实在太诱人啦!要是把你生吞活剥了,那一定很好吃!”
女子慢慢张开嘴,那嘴巴原本很小,可当张开的时候,那嘴巴大得就像一个黑乎乎的大窟窿。“咔吧”一口咬下去,四先生的脸被死死咬住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得四先生不停地挣扎。
女酒鬼再用力一拉、一扯、一撕,四先生脸上的肉就像一块破布,被活生生撕咬了下来。四先生因疼痛而全身痉挛。女子因咬下一口鲜血淋漓的人肉而满脸阴笑。
女酒鬼抓起桌上的酒壶,轻轻倒了半口酒,就着一口鲜嫩的人肉很快吃下去。女子再慢慢张开大嘴,又咬下一口血淋淋的肉,再就着一口美味的佳酿。就这样,四先生脸上的肉被女子活活撕咬下来,并吃光。四先生实在熬不下去了,他疼痛的死去。
次日,鲜红的太阳如同一个火球慢慢升起。一缕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四先生的身上。四先生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伏在桌子上。昨夜,好像是一场梦,但好像又不太像梦。
四先生伸伸懒腰,感到全身酸疼。他摸了摸的脸,发现有些不对劲,找镜子来一看,只见脸上的肉全都变成了青紫色。四先生实在不敢接受这个现实,因为他觉得自己帅气的脸被毁了,以后就没得混了。
四先生很沮丧,他再也没脸见人了。于是,他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再也不敢出门了。
晚上,月上杆头。四先生坐在小院里,一边喝酒,一边哼着小调。此时,你千万不要被四先生潇洒的举止给欺骗了,其实,四先生很沮丧懊恼,因为他青紫的脸庞依旧是他最大的伤痛。
四先生假装快乐,一边喝酒,一边说道:“人生如梦!昨日还帅气的脸蛋,今日就变成了一个青脸猪头!青脸猪头……青脸猪头……酒鬼……女酒鬼……臭女酒鬼……你给我出来呀!”
“你在叫我吗?是不是想念我啦?”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四先生的面前。
四先生头也没抬,道:“你把我弄成一个青脸猪头,我是很想你,不过是想你去死!”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会再死第二次了!再说,昨晚我只是想吓吓你,谁让你是远近闻名的四先生呢?”
四先生很无奈,差点没哭出来,道:“不会死很屌吗?”
女子轻声一笑,道:“不会死就是屌,你有得屌吗?”
四先生更无奈,差点没去撞墙,道:“我四先生遇到过很多鬼,像你这样的女酒鬼,倒是第一次遇到!哎,苍天呀,大地呀!难道酒鬼都一样令人无奈吗?”
“你不是最泼皮的四先生吗?怎么也会感到无奈痛苦呢?”女子看着四先生说。
“我是很泼皮,不过,你比我更泼皮!”四先生说道。
四先生突然站起身,很殷勤地把女酒鬼扶到座椅上坐下,道:“不管你是我的敌人,还是我的恩人。在这美丽的夜色里,面对着这样美味的佳酿,我们都应该好好痛饮一场!来,来,来,我为你斟满小酒!”
女酒鬼坐下,一脸难以捉摸的表情,道:“我不知道,遇上四先生这样的人,是欢喜还是忧愁。”
“当然是欢喜啦!”四先生也坐下,端起酒壶,也给自己斟满一杯,道:“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生前跟我一样是一个酒虫,死后就变成了酒鬼!咱们喜欢喝酒的人都知道,酒是一个好东西,它可以给我们带来快乐,也可以帮我们化解恩怨情仇!我这个活着的酒鬼要与你这个死去的酒鬼,好好痛喝一场。”
一人一鬼推杯换盏,喝得痛快淋漓。酒到深处,四先生拍着桌子说道:“看你很年轻,你是哪家闺女?”
女酒鬼说道:“祁家村的!天生喜欢喝酒,最后,死在酒上!”
四先生又问道:“怎么死的?”
“喝多了,酒精中毒而死!我死了倒没什么,就是放心不下家中的老母亲!我没有兄弟姊妹,老母亲一个人真够可怜的!”女酒鬼满眼是泪,无奈地咽下一口酒,“可怜的老母亲呀!”
四先生眼睛一转,道:“不管是人还是鬼,酒鬼的心都是相连的。你放心吧,今后,我会尽力帮你照顾你老母亲的!”
女酒鬼满眼的感激之泪涌上心头,道:“谢谢你,善良的四先生!来世,小女子一定报答你的今世的恩情!”
“咱们都是酒鬼,何必婆婆妈妈!来,来,咱们再干几杯!”
次日清早,四先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伏在桌子上。他伸伸懒腰,站起身,看着祁家村的方向。四先生要去祁家村走一趟,他想知道,前两夜的经历是不是一场梦!
四先生来到祁家村,刚到村口,远远看见一个老太太正坐在家门口,满眼含泪,手里捧着一个相框,相框里装裱着一张照片。走近一看,只见照片上的女子,正是昨夜那个女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