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加快的脚步,声音逐渐的消失了,三福摸着跳动的心口,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刚才真的是太险了。早就听说这段路很邪门,只是喝了一点酒,居然生更半夜的还穿捷径,从这种地方过来。
就刚才摆在自己眼前的两条路,怪异得很啊,几十年来昏阳路就是一条独路,什么时候又有过岔路呢?
三福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条路他也走了不下几十次了,虽然只是在白天。但是真的就从没看到过分岔,而且更怪异的是,在另一条路上的昏阳树遮住的地方居然还有微弱的灯光,要知道这里方圆十里就没有过人家的啊,三福这样疑惑着。
刹地,一声清晰的声音伴随着模糊的哭声响起:“要背篓哦,要背篓;”
三福的马上就被吓得酒醒了,他尽量装作什么都没听到,马上就倒回去走了,眼前的两条路他可不敢走,加上那声音,可不就是村里面七婆所说的不干净的东西吗?
终于又走过了一座山头,到了懒弯潭水旁边了,这下三福稍稍松了一口气,刚才好险,要真那样迷迷糊糊的走了过去,后果可就是不堪设想啊。
可是,就在三福刚要叹一口气的时候,只见对面走过来了一个黑影,瞬间三福心都提了起来,只是见对面黑影也楞了一下,突然就听得对面大声一嚷:“三福,你也来了;”
三福被吓了一跳,随即心里面恐惧的沉石就霎时缓了下来,原来来的是岗又,他可是认识这个岗又的,牧羊人嘛,漫山遍野跑的,就临近几个村谁都认识。
大半夜的两个不期而遇的人谈了起来,而且话很投机,都是农人是吧,话题都是很相近的,在不知不觉中,三福得知岗又是丢了羊,都在这附近寻了大半夜了,三福也将刚才的遭遇跟岗又讲了出来,哪知岗又一听完,差点把牙都笑了出来。
“你喝醉了吧,就住昏阳树下的寡妇竹人美你都不晓得?你总该知道我们这边有个只会说“要背篓”的婴孩吧;大半夜的还疑神疑鬼的,昏阳路岔路有那么好几条,居然让你给想成了独路,看起来你平时可能走的太匆忙了,没注意到的缘故吧。”岗又说完又止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三福困惑了起来,难道真的自己犯迷糊了,看岗又那神情,也不像说的是假的,于是他便邀上岗又一起,又重新走了回去。
果然在昏阳路上有好几条岔道,只是那岔道也不怎么隐蔽,平时没有被注意到还真是有些粗心;三福这样想着,就渐渐的临近了那闪着灯光的屋子,还是那刚刚的哭着的“要背篓”的声音,只是好像又多了一个唱着儿歌的低哼。
三福这次在内心里面一点都不感到惧怕了,反而内心还多了份飘然。这时候只听岗又一声吆喝,顿时屋子里面出来了一个很好看的妇人,即使昏黄的灯光很浓,但还是遮不住那妇人脸上的惨白;这种脸面就给了三福一种很冷的感觉。
他们渐渐的离那妇人近了,岗又跟那妇人打了声招呼:“你家的娃又闹了吧,隔老远就听见哭声了呢?呵呵。”
“诶,这孩子,没办法,老是闹,闹得心慌得很。”那妇人弱弱的回应道。
“要不你们在我屋里坐坐吧,也许娃儿见了你们就不哭了呢?”妇人在转过身的刹那又把头偏了过来,斜着眼睛直直地望着三福。
“好啊,正好久没见你娃儿了呢,还正想看他长大了点儿没?呵呵!”岗又笑着应了一句。
这样三福随着岗又的步子向那妇人的屋子走去,近了才发现,小屋的门是敞开的,这小屋也异常的干净,也许是东西少的缘故吧,总之在三福眼里,眼前的摆设没有一件是多余的。
在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大背篓,里面一个哭泣的婴孩在看到三福的瞬间就停止了哭声,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三福。在泛黄的灯光下,婴孩的脸也很是惨白,而且就那婴孩的那种奇异的表情,令三福感到很不舒服,三福将眼光移到了岗又身上,这时候在灯光下,才注意到岗又的一只眼睛已经是漆黑的一团。
不由地三福问道:“岗又,你的眼是怎么搞的;咋整成这样了呢?”
“被羊角给抵了的,眼球都给那只该死的羊给抵碎了。”岗又挺生气的回答道。
“嗨!这年头,都走霉运,只能看开些了。”三福自顾自的嘀咕着,也算是在安慰岗又。
这时候,只听得那婴孩又哭了起来,旁边的妇人蹲下扶住背篓,一边耐烦的安慰着,一边又唱起了儿歌,那婴孩却越哭越凶了,而且婴孩的身体都哭得抖动了起来,小小的双手不停的撕扯着那妇人的头发,随着小孩的撕扯,那妇人的头发不停的脱落,头发不停的往下掉,三福在旁边看得很是紧张,双手不禁的拉了一下岗又的衣服,却只见岗又像是僵住了似地,身体一动不动,头却机械的转了过来,而且眼部还在不停的滴着血,还是刚刚熟悉的岗又的声音:“你怎么了?呵呵!”
只是这声音在现在三福听起来多了无数的寒冷,三福把头扭向了一边,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眼前的岗又却是头都没转过来,于是岗又转过头仔细看了看那妇人和婴孩,婴孩仰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而那妇人则轻轻的抚摸着哪婴孩的脖子,那婴孩已经很安静了,而妇人则还在轻声鸣唱着很动听的儿歌。
于是三福终于放心下来了,原来刚刚是自己的错觉。只是在他内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正常,于是再次他再仔细的看了一看那婴孩。
终于,他想起来了,他的儿子,对!他的儿子就是那么死的,婴孩的头是不能长时间的仰着的,那样对婴孩会导致窒息致死。但眼前的婴孩明明就是被那妇人的手给拖住而往后仰的;可是那婴孩还在笑,大睁着眼睛在笑。还有三福想起来了,岗又怎么会说话呢?岗又不是哑巴嘛?他所知道的岗又几十年前就哑了的,但是今天他怎么会跟岗又还说了那么多的话。
三福突然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两只腿不太听使唤的向后移,这时候,所有的眼光都集在了三福的身上,他们都在笑,笑得三福心底像遭到冰块挂动,不由得打起了寒颤。眼前婴孩的背篓慢慢的摇了起来,婴孩抓住的妇人的头发,不仅是头发、连脸皮都给撕扯了下来,露出血淋淋的肌肉。
这时的三福又看见,岗又一颗眼珠子滚落了下来被他自己踩得粉碎;溅出红色带着白色的浆汁,而同时他的手在此时也向三福伸了过来。
三福被吓得有些痴了,在那妇人还在哼唱的歌声中,他飞快了挪动麻木的双腿,踉踉仓仓的向屋外跑去,只是跑出屋子几步,又是一个踉跄,三福一个跟头栽在地下,随后就没有了丝毫的知觉。
很多天后,三福从精神病院出来了,此刻他早已得知,昏阳路确实是独路,在那里也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户。岗又早在他经过那条路之前的一个星期就被他自己的羊给抵死了,而且眼球都给抵碎了的。
三福是在事发的第二天,在一块被废掉了的坟墓前被人发现的。此刻的三福从精神病院出来,也只是为了早一点解脱,因为这几个月来,他都重复的做着一个同那天场景一摸一样的梦,这样的恐怖他心理无法承受。在他看来与其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还不如直接死了来的痛快。
当绳子勒紧三福喉咙的那一刹那,岗又、那婴孩、那妇人的笑又在三福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同时三福也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和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也在那个小屋内,对着自己弱弱的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