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堡的案子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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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朝乾隆二十五年,刘墉和额附福康安查完山东巡抚乌尔泰一案后,案破得升,奉旨回京。刘墉没有随大队人马一起回京,而是轻车简从,一路访查民俗风情。一行人晓行夜宿,这一日进了直隶清河境内,时至初秋,十里瓜果飘香,谷物穗饱,一片丰收在望的景色使刘墉等人不由地停了下来。刘墉下田拽了一把谷穗放在眼前赏看,这位瘦小的汉子高兴的笑了几声。

  “清河境内物富民丰,人民居安乐业,真是百姓的幸事!”刘墉说了一声。

  张成走到刘墉面前,“大人,前面不远就是清河县城,天气闷热,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到前面找一个茶馆酒店歇歇脚。”刘墉点了点头,把谷穗放到了自己衣兜之内。四人正要起身时,忽见平野中升起一股黑旋风,顿时狂风卷起尘沙直上云天,沙打人面尘眯眼,刘墉等人寸步难行,大约过了十分钟,天朗气清,一切回复如初。

  “张成,这阵风来的奇怪?”刘墉看着旋风远去的身影对张成说了一句。

  “可不是老爷,你看,这好好的庄稼倒了一大片。农民种地不容易,这茬庄稼该少打多少粮食!”刘墉顺着张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刘墉感叹了一句,顺手摸了摸衣兜中的谷穗,四人收拾好东西,逶迤向县城赶去。

  刚走了有二里路程,刘墉看到一支浩浩荡荡的出殡人群向他们走来,孝子贤孙披麻戴孝,一路悲痛流涕,声乐哀悼,纸钱飞舞,种种随葬的饰品让整个大路都感到莫大的荣幸。

  “儿孙尽孝能达到这种程度,足可安慰死者在天之灵了。”刘墉命张成暂避一旁,等待送葬的队伍过去。

  刘墉看到队伍中有一年轻人不住地训斥一位拉灵车的中年人,中年人看起来很不情愿,年轻人时不时地在他背后踢上一脚。刘墉觉得奇怪,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兴许这是本地的风俗。队伍很快就过去了,刘墉等人不久也进了县城。

  清河县城不大,但是贸易繁荣,临街店铺各个生意兴隆!大街上叫卖的,耍杂戏的,修锅补桶的,形形色色的人让一个清河县城热闹非凡。刘墉进城后先找了一家酒店,人困马乏先休息一下再说。刘墉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来清净,二来可以观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店小二沏了一壶茶,上了几样冷菜,四人边喝茶边吃了起来。

  “你知道蔡仲年是怎么死的吗?这里面可玄乎了!”对面的几个人正在谈论。

  “不知道,不过这件事情在清河县炒的沸沸扬扬,妇孺皆知。李顺不仅赔了人家钱财,还给蔡仲年拉起了灵车,这比他的儿子们都强。”

  “老哥,我说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进正题儿吧,大伙都等着呢!”

  “你们可不能这么说。今年七月初五,本是五里堡一年一度的庙会。李顺的儿子虎子在大街上玩,孩子无意中往天上抛了一块石子,也该是两家人出事,这石子不偏不斜正好落在了从此经过的蔡仲年头上。蔡仲年当时头上就起了个大泡,还好,没有出什么事儿。蔡仲年当时训了虎子几句,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蔡仲年半夜里死了。蔡家兄弟说是虎子害了自己的父亲,要让虎子抵命。蔡家也不能说没有理儿,李顺也知道自己理亏,儿子不对,好说歹说,算是掏了纹银二十两,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这差不多让李顺倾家荡产了。但是,蔡家得理不饶人了,非得让李顺为蔡仲年拉灵车不可。李顺也是迫于蔡家的势力才拉起了灵车,现在呀真是官大、财大、势大都能压死人!”

  “李顺这人真窝囊,还不知道是不是虎子干的呢,说不定是蔡仲年寿终正寝了呢!人上了岁数总得有闭眼的一天吧!我看就是李顺害怕蔡家的势力。”

  “不对,李顺这样做对得起蔡家兄弟,什么叫冤家宜解不宜结,蔡家不是什么好人。”

  “大家小声点,让蔡家人听见了可没有好果子吃的。”

  “咳,不管怎么说,蔡仲年这一辈子可是风光了一回,你看那送葬的队伍,就连知府大人恐怕也是赶不上的。”

  刘墉听到这里心里也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刚才在大路上见到的一幕又出现在刘墉面前。清官难断家务事,最怕婆媳各说各有理,民事纠纷,何情合理的处理很难!

  刘墉饱餐一顿后,结完账,带领张成等人向县衙走去。

  清河知县姓陈,名方远,原是在京为官的,去年被吏部下放到了清河县。刘墉在吏部的时候认识陈知县。刘墉拜贴进去了,不多时,县衙大门敞开,陈知县官帽朝服俱整地迎了出来,两人客气了一番后就进去了。

  “陈大人,刚才在大街上听到百姓议论蔡家一事,不知陈大人可有耳闻?”

  “属下略有耳闻。”陈大人起身说了一声。

  “我想听听这里面的情况。”

  “刘大人,蔡家现住清河县五里堡,共有兄弟四人,老大蔡国,老二蔡泰,老三蔡民,老四蔡安。老大现在清河县经营丝货铺;老二往返于山西、直隶、山东三省贩卖瓷器;老三平时爱武枪弄棒,结交四方好杰,为人也是狠毒无常;老四生性浪荡,不务正业,专爱沾花惹草。死去的就是蔡家兄弟的父亲蔡仲年,此人圣祖爷年间曾追随过飞扬古将军东本西杀过,有过战功,后来回到了五里堡。蔡仲年这人说不上好于怀,做事比较单调,也是他有功在身,地方上的人平时都让他三分。”

  “原来是这样!”

  此时有人击鼓,陈大人升堂去了,刘墉在书房闲坐。击鼓之人是五里堡的地保,名叫吴叔一。

  “陈大人,你可得为我做主哇。”吴地保上堂跪倒就说。

  “有话慢慢讲。”

  “是这样陈大人,去年,我们堡里来了一户逃难的夫妇,我看他们无亲无故,心里可怜他们。我就把自己的一套老宅院租给了他们,说好的是每年租房钱纹银三两,可是今天早晨我去要租钱时发现他们夫妇不辞而别了。你说我的租钱这不是打了水漂了吗!”吴地保向陈大人讲述了经过。

  “所租之人姓什名谁,有何特征。”

  “大人,他叫赵二保,祖籍山东,平时不爱说话,就是腿有点瘸。”

  “吴地保,你先回去,我会派人查找他们一家人的下落的。”

  吴地保走后,陈知县走到后堂没有同刘墉说上半句,又有人击鼓。陈知县放下茶碗升堂去了。

  “陈大人,我们家虎子自从蔡仲年死后,一直没有回来,我把所有的亲戚家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虎子的踪影。也是我疏忽大意了,那天不该批评打虎子,他还是个孩子,可是我当时也是气懵了。虎子从小胆小,这一出事也不知道他躲那里去了,真是急死人了……”

  “李顺,你先不要着急,先在亲朋好友家里仔细找一找,本县也会安排得力助手帮你查找的。”李顺磕头而去。

  陈知县一天接了三个案子,都是人口失踪案。一个是赵二保一家失踪了,接着是李顺报虎子失踪了,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蔡家报老四蔡安也在这两天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蔡家让县衙无论如何找到老四,父亲居丧期间,老四怎么能在外面消遥自在?

  陈知县把这些情况向刘墉说了一边,刘墉听后是一阵迷茫,“五里堡,五里堡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呢?为什么失踪的人都在五里堡?这些失踪的人现在又在哪里呢?”刘墉默想了一会儿。

  这一夜,刘墉住到了县衙。县衙的花园中有一片竹林,翠竹茂盛,鸣虫时起,落鸟也在林中盘来飞去。刘墉睡不着,拿了一把蒲扇来到了花园中,天气很是闷热,秋暑似狼虎。张成见刘墉出去了,随即搬了一把躺椅放在了刘墉面前。刘墉躺在椅上,望着天空中颗颗耀眼的繁星,闻着花园中夜晚偷放出来的花香,刘墉渐渐的闭住了眼睛……

  “张成,张成!”刘墉急促唤醒了倚在廊柱上小睡的张成。

  “张成,你刚才可曾听到有小孩儿的哭声?”张成摇了摇头。刘墉看着张成,“刚才我明明听到孩子的哭声了。”

  张成向四周看了看,又到花园里走了一圈,回来告诉刘墉什么情况都没有。刘墉摇了几下蒲扇,“难道这两天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刘墉这一夜数次听到孩子的哭声,可是张成细心的搜查了几遍之后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情况。刘墉一夜没有睡好,快到天亮的时候,一条黑狗跑到刘墉面前。张成慌忙拿起一根木棍挡在了刘墉面前。

  黑狗见到刘墉之后,狂叫了几声,然后跪到了刘墉面前。刘墉很是惊讶,自己断案无数,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黑狗的眼泪流了出来,刘墉把张成推开了。

  “黑狗,你如果有什么情况要向我刘墉说,你就再叫三声。”刘墉的话刚说完,黑狗冲着刘墉叫了三声。

  “你是想向我们提供什么情况吗?”黑狗又叫了三声。

  “张成,你跟黑狗去,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记清楚,要把黑狗带回来。”黑狗咬着张成的衣襟出去了。

  天一亮,刘墉就把昨晚遇到的事情告诉了陈知县。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真有这么奇怪的事情?正在刘墉和陈知县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张成从外面回来了。

  “大人,我跟黑狗走了十里,到了城南坟场。黑狗在一座新坟前不停地刨了起来。我打听才知道,那座坟就是蔡仲年的。我怕出问题就把黑狗牵回来了。”

  “是这样!张成,你要好生照看黑狗。”张成应声而去,刘墉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他感到这件案子扑朔迷离了。

  “刘大人,蔡仲年的死肯定有问题。我们不妨开馆验尸查个明白!”

  “陈大人,你有证据吗?就凭一条狗的奇异举动我们就要开棺。蔡家兄弟会同意吗?如果没有发现问题,我们怎么收场。这件事情还是谨慎从事为好,先不要打草惊蛇,一切从长计议。”

  “陈大人,你对五里堡了解吗?”陈知县摇了摇头。

  “不过,刘大人,卑职这里有一个捕头就是五里堡人,叫程庭中。此人身怀绝技,飞檐走壁的功夫十分了得。我看还是先让此人去五里堡探明一下情况,我们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程庭中进来了,刘墉看了一眼这位身材魁梧的捕头。刘墉向捕头说明了情况。

  “程捕头,此次派你去,一切小心为上……”

  夜如漆色,凉风兮兮,五里堡是一片宁静。一个黑影沿着蔡家的房檐迅速的向正房跑去,一个蝙蝠倒睡,程庭中贴在了蔡国的窗口上。此时,蔡家三兄弟正在屋中谈论老四失踪的事情。

  “……听说,老四同赵二保的媳妇勾搭上了!这是我们蔡家的耻辱,怎么有了他这么个逆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咳!”

  “大哥,你先不要发火,说不定老四有别的重要事情要做。”

  “放屁,他能做什么事,你们明天分头去找他,一定要把他找回来,这次决不能轻饶了他……”

  程庭中见三个人出来了,一个起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程庭中没有走远,他摸黑进了后院,听到柴房内有说话的声音,程庭中悄悄地摸了过去。

  “路子,这两天不知怎么,这右眼皮跳的厉害。我心里挺害怕的,总是作噩梦!”

  “怕什么。主人叫咱们办的事情干的干净利索不留后患就是了,也不管咱们的事情,咱们吃香的喝辣的就行!”

  “我把那些东西埋到后院的大杨树下面了,可是我总觉得……”

  “好了,路子,你这人天生就是胆小,屁大的事儿也能把你吓个半死,咱们做的天不知鬼不觉的,谁能知道。”

  “刘子,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深更半夜的,能有什么,路子,你这样太那个了吧。”

  程庭中一个闪身,把一柄钢刀架在了刘子的脖子上。

  “好汉饶命,这些都不管我们的事儿,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替别人办事。”刘子在求饶。

  “把你们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边。”两个人原原本本的把刚才的话说了一边。

  “五天前,我们大主人让我和路子把一些衣服处理掉,答应我们事成之后给我们五两银子,并告诉我们不能把半点消息透漏给任何人。我们三主人说了,如果我们不听话的话就要我们的脑袋。我和路子只好照办了,我们不敢违命……”

  程庭中天亮前赶回了县衙,把自己得到的情况向刘墉和陈知县做了汇报,并把一身孩子的衣服放在了刘墉和陈知县的面前。刘墉略微思考了一会,马上叫张成把李顺夫妇叫来。

  李顺夫妇来到县衙之后,认出衣服就是虎子的,刘墉安慰了一下李顺夫妇。

  “这件案子肯定与蔡家兄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虎子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蔡家,为什么蔡国要让刘子和路子把虎子的衣服处理掉?那虎子现在又在那里,一切又不明朗。”刘墉思考着。

  李顺夫妇出衙门时,他们看到了卧在园中的黑狗,黑狗也朝他们狂叫了几下。

  “大人,我们家的黑狗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一直以为黑狗是同我们家虎子在一起的,黑狗和虎子平时都是形影不离的,很听虎子的话。”

  “是这样!你们敢确定吗?”

  “敢。”

  李顺夫妇的这一偶然发现让刘墉和陈知县感到这件案子忽明忽暗起来。刘墉事后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虎子已经被害了。第二天晚上,刘墉命程庭中再次潜到了蔡家,不过这次的任务与上次截然不同。

  第二天一清早,五里堡的人都说,蔡家闹鬼了,闹得很凶,那声音让人听得毛骨耸然,不寒而栗。那一夜,五里堡的人的确没有消停过,人们更多的是害怕。也就在这件事情的第二天,蔡家请来了法师,驱鬼超度亡灵。程庭中按照刘墉的吩咐依计而行,三天后程庭中给刘墉和陈知县带来了消息,虎子的确是被蔡家兄弟害了。这是程庭中让自己道上的兄弟灌醉蔡民之后得到的。刘墉和陈知县的心稍微的轻松了一下后又紧张起来,一切迹象表明,侦破此案的时机到了。

  第二天,刘墉和陈知县带领衙役们赶到了蔡仲年的坟前,他们要开棺验尸。蔡家兄弟也齐聚到了坟前,手持棍棒,正在与衙役们对峙,一场争斗大有一触即发的感觉。

  “我父亲入土二七未过,你们就要这样折腾他老人家吗?你们安的什么心。爹,都是孩儿们不孝,让你老人家受苦了。”

  “姓陈的,你别以为我们蔡家人好欺负,我们不是好惹的。今天你们谁敢在我爹的坟头上动半锄土,我跟他拼命。无凭无据就说我们杀人了,我就不信咱大清国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蔡民,你瞎喊什么,无凭无据,我们也不会惊动令尊大人。我们也是秉公办事。来人呀,动手!”陈知县发了命令,衙役们上去了,蔡家兄弟也挥舞家伙过来了。

  “慢!”刘墉走到了众人的面前,“我是刘墉。”刘墉道明身份后,场下是一片混乱。刘墉把自己的官印放到了公案之上。

  “众位父老乡亲作证,今天如果我刘墉不能给大家一个水落石出,我刘墉自请向皇上请罪。”刘墉是下了决心的,昨天晚上他已经给皇上上了一道密折。说完后,刘墉拿起三炷香插在了蔡仲年的坟前。

  “带贾刘子,王路子等人上来!”一行人走到了刘墉面前。蔡家兄弟看到了自己请的法师,更看到了让刘子和路子处理的衣服。

  蔡家兄弟不在吭声了,也许被刘墉的突然举动镇住了。衙役们赶紧动起手来,不知为什么,刘墉的心跳的厉害,额前的汗珠不断的滚落下来。

  “报告大人,没有发现蔡仲年的棺木。”

  “什么!怎么会没有呢?奇怪了!”

  “爹,爹呀!”蔡家兄弟大哭起来,人群也开始涌动起来。蔡家兄弟要求陈知县追查盗墓之人,这一时倒让刘墉和陈知县束手无策了。刘墉感到处境很是被动,结果怎么会是这样?正在刘墉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黑狗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扑蔡家兄弟疯狂地撕咬起来。蔡家兄弟拼命地喊救命……

  天空中飞来了一群乌鸦,在刘墉的上空盘旋了几遭后向远处的小树林中飞去,落在了一座土堆上。

  “大人,此人是看坟的。”

  “大人,小民叫吴三,是这里看坟的。昨天晚上,我亲眼看见蔡民把他爹的坟移走了,还把我打蒙了……”

  刘墉似乎明白了,命衙役们把那座土堆刨开。不多时,土堆刨开了,里面有一个棺木。有人认识就是蔡仲年的,别人也使不起那么好的棺材。蔡家兄弟一起瘫坐到了地上。

  验尸的命令下去之后,刘墉和陈知县坐到了一边,四周围观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令人们惊讶的事情出现了,虎子出现在了蔡仲年的棺材中,是被用十根大铁定钉死棺材里面的,其状惨不忍睹。

  “报告大人,虎子身上共钉铁钉十跟……”

  “据卑职查验,蔡仲年是因毒杀而死。卑职在蔡仲年的口中发现一枚毒针……”

  “大胆蔡国,蔡泰,蔡民,你们还不快从实召来。孩子不懂事理,难道你们也丧尽天良了吗!天理昭昭,我大清法律岂能容得你们……”

  蔡家兄弟承认杀害了虎子,他们只是想让虎子为父亲殉葬,但是他们不承认杀害了父亲蔡仲年,这是一件令人棘手的问题。三个人先被押了下去。

  蔡仲年怎么会是中毒所死?下毒的人又是谁呢?刘墉和陈知县相互迷惑的看了对方一眼。刘墉和陈知县回到县衙后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五里堡的吴地保就急匆匆的来到了县衙。

  “报告大人,赵二保一家人找到了,并且发现了蔡安的尸体。”吴地保向刘墉和陈知县叙述案情。

  “今天早晨,大家都去看大人断蔡家一案,不想老孙头的猪跑丢了,后来在赵二保的家中发现了。我们还发现了赵二保一家人的尸体,是被猪拱出来的。我就来报案了。”

  “你保护好现场了没有?”

  “大人,这一点我是清楚的。我派人看守着呢。”

  “你马上回去,我们马上就过去查看现场。”刘墉让吴地保先回去了。

  刘墉在赵二保家里里外外转了几圈,他没有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查完之后,他来到了尸体旁边。

  “报告大人,赵二保一家人是中毒身亡,至于是中何毒而死,恕下官能力有限不好下结论。不过,这蔡安是被人击中后脑致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刘墉看了一眼吴地保。

  “怎么,吴地保,你也是信佛之人?”

  “偶尔念念佛经,称不上信与不信。刘大人,陈大人,这里面乱哄哄的,先到舍下小坐一会儿!”

  刘墉和陈知县来到吴地保家中。吴地保进门后连忙把园中的垃圾清理了一下。

  “园中很是脏乱,让你们见笑了……”刘墉和陈知县落座之后,吴地保泡茶去了。刘墉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串念珠看了两眼,念珠做的很精细,看来有些年头了。

  吴地保进来后,刘墉和陈知县同他聊了一会儿。等衙役们整理完现场之后,刘墉和陈知县回到了县衙。

  “报告大人,我们调查过了,蔡家兄弟没有作案的可能,我们也调查了蔡家兄弟说的蔡仲年的小妾张氏。根据邻里对张氏的反应,张氏也可以排除作案的可能……”

  “看来这条线也断了。”刘墉看了一眼陈知县。

  “我对蔡仲年了解不多,但是蔡仲年在本县没有什么仇人。这件事情可就奇怪了?”

  “陈大人,我看这样,今天我们再去蔡仲年的家中走一趟,兴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刘墉和陈知县赶到了蔡家。蔡仲年去世之后,蔡家兄弟还没来得及整理蔡仲年的遗物,很多东西都保持着原装。刘墉走到了书房,蔡仲年就是在书房中被人毒杀的。

  刘墉拿起一支毛笔,笔是新的,上面刻有四个字,‘南岗遗事’,刘墉看完后把笔放到了原处,刘墉又拿起了一些笔仔细多的看了看。蔡仲年的书桌上放着一张稿纸,写着两个楷字,‘悼永’,刘墉不解,这可能是蔡仲年未完成的一篇书稿。蔡仲年的书房中挂满了字画,看来,蔡仲年生前是一个舞文弄墨的文雅之士。刘墉询问了一下家奴,蔡仲年死的晚上有没有其他人进过老爷的书房。仆人肯定的回答没有。程庭中也在一旁插嘴道,“大人,凭卑职多年的经验,能够用毒针从蔡仲年的口中打进喉咙,不仅需要时机而且功夫了得……”刘墉同意程庭中的分析,然后就出去了。

  这两件案子还是没有半点头绪,感觉处处是案件的突破口,可处处谜团重重。这几天,刘墉收到了京城的急报命他火速回京述职。刘墉放不下手中的案子,又一次给皇上去了一个折子。几天来,刘墉也是身心极度疲惫,躺在床上不久就呼呼的睡着了。

  “刘大人,刘大人!”刘墉听到呼喊,站起来向外走去,只见一位皓发银叟向他走来,刘墉举手相迎。

  “不知尊驾是谁,为何此时呼唤刘墉?”

  “刘大人不必惊慌,我是此地的城隍,知道大人来到这里,我哪有不尽地主之谊的。”

  “刘大人,你请随我来。”刘墉随着城隍而去。他们到了一座茶楼,里面人声喧闹,叫喊声不断。

  “今天我请大人来看两出戏,很精彩,不知刘大人有没有兴趣?”

  “城隍爷,你太客气了!”

  帷幕拉下,刘墉看见台上出现几只硕大无比的老鼠窜来窜去,忽然间老鼠不见了,又从台的四周钻出些蚂蚁,蚂蚁顷刻间聚成了团,相互撕咬,眨眼间也不见了。刘墉很是奇怪,“城隍爷,这演的是那出戏?我怎么看不明白!”

  “刘大人,不要着急,看完戏在说。”刘墉也就不再说话了。

  台上又走出了一位青楼女子,怀抱琵琶半遮面的走到台前,只听她口中唱道。

  “人世恩怨多迷雾,玉魂烟消散去,何需兵刃。惊风雨,最怕眯眼看花,难辨遗恨。朗朗乾坤里,明镜高悬,多是歧路盘缠。

  如绳窝藏高梁,狠吐腹中液。笼笼蒸雾,直冲其上,出睡床,却是利器抛尽。幸福人家多梦里,已赴阴曹。人生如梦,生死难辨明朗。”

  女子唱了一曲,刘墉更是不知所云,而一旁的城隍爷不住的叫好。

  “城隍爷,这又是何意?”

  “刘大人,岂不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

  “知道。”

  “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刘大人,你随我来。”刘墉随着城隍走到了一个密林深处,院内藤蔓交错,乱草疯长,阴森恐怖。刘墉走了几步,忽见一条青蛇从天而降,刘墉拼命的喊城隍爷救命……

  刘墉醒了,满头大汗。“老爷,你作噩梦了吧?可把我吓死了。”刘墉擦了一把汗,细细的回味梦中的情景还是历历在目。刘墉不清楚梦中之事与自己所调查的案子到底有没有联系。

  刘墉稍微整理了一下行装后来到了陈知县的房间把梦中之事告诉了他。两人参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连日来的案件烦扰,刘墉觉得自己处在一片迷雾之中不能清醒。一天,他叫上了张成想出外散散心。柳绿成林,杨茂遮路,刘墉和张成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五里堡外。刘墉笑了几下,刘墉看到了捕头程庭中。程庭中见是刘大人忙下跪请安。程庭中把刘墉请到了家中。

  只因几天来闷热潮湿,程庭中把父亲生前的遗物摆放了一院子,天气好,去去潮气。刘墉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令尊大人生前是干什么的。”

  “一个普通的人,不过,他老人家生前会些拳术就传了我些武术,后来又送我拜名师学艺。他老人家可是没少费心血。”

  “令尊大人还是个匠人?”

  “对,五里堡的人都说他是个能工巧匠,我知道有些夸张。”

  “庭中,我找你有点急事。”此时,吴地保推门进来后就喊了一声。

  “不知刘大人在此,五里堡地保吴叔一给刘大人请安了。”

  “吴叔一,你天天有事没事的来我家跑什么?”

  “庭中,咱们吃的就是这碗饭,有事我能不报告吗。”吴地保向刘墉做了个揖。

  “吴叔一,吴叔一。”刘墉在自己的心中默念了几遍,又看了眼吴地保。

  “什么事儿,说吧!”

  “昨天晚上,堡东老赵家的大女儿被毒蛇咬伤了……”

  “我知道了。”

  吴地保走后,刘墉走到程庭中的面前,“程捕头,令尊大人的这几本手稿可否借我看两天吧!”

  “刘大人,想看你就拿去吧!我这里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刘墉从五里堡回来之后,翻看了一夜程庭中父亲的手稿。他又把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仔细的想了一边。第二天,刘墉走到陈知县的房中。

  “陈大人,我看这件案子可以结案了。”

  “凶手抓到了吗,刘大人?我怎么不知道。”

  “稍后你就会知道的,陈大人,马上带蔡家兄弟上堂。”陈知县出去了。

  县衙大堂内肃穆凝重,县衙门外人群拥挤,争相观看。

  “蔡家兄弟,你们可知道令尊大人的生平经历吗?”

  “不太清楚。”

  “令尊生前可有人送给他什么礼物没有。”

  “时间久了,小人们也记不清楚了,好像老四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父亲十分喜欢。”刘墉拿起一支笔走到大家面前。

  “大人,这支笔正是老四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

  “这件案子,我们就从这支笔说起,杀害蔡仲年的真正凶手正是送这支笔的人,但不是蔡老四,而是程捕头的父亲程代宽。”堂下是一阵喧哗。

  “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程捕头,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讲给大家。”

  “陈大人,你还记得我们在蔡家调查时看到的那些毛笔吗?”陈知县点了点头。

  “程代宽和蔡仲年本都是飞扬古将军手下的小将,圣祖爷年间西北的战事结束之后。两人一同回到了家乡,但因军中的待遇不高,他们两人并在没有得到多少钱财。一天,两人路过一个叫云岗的地方时遇到了一位从此路过的商人,也就是这支笔上刻的‘云岗遗事’。两人生了歹意,打劫了那位商人,一共得了五百两银子。程代宽让蔡仲年带着银子,两人说好,回到家乡后一分为二,可是蔡仲年坏了诺言,把这笔不义之财独吞了。程代宽不敢报官,他感到不平,一直想寻找机会报仇,只是一直没有好的机会,而就在这几年间蔡仲年凭着那几百两银子置办起了巨大家业。”

  “程捕头,你知道令尊大人为什么让你学武吗?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你替他出这口恶气,可是你秉性并不是个恶人,所以你的父亲后来放弃了。不过,他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凭着自己在机械方面的特殊天才制造出了这支杀人的笔。”

  “什么?杀人的笔?”

  “大家不妨看一看。请大家往后站站。”刘墉在大家闪了一个空场之后扭动了一下笔尾帽头,一根银针突然发出直射到大堂的立柱之上,大家吓了一身的冷汗。

  “程代宽知道蔡仲年喜欢书画,而且每次写字的时候总喜欢咬笔尾,这就为他杀人创造了条件。陈大人,你是否记得蔡仲年的书房中很多散笔都是被咬过的。”

  “属下记得。”

  “五年前,程代宽就制造出了这支笔,并作为生日礼物通过蔡安的手送给了蔡仲年。蔡仲年当时看了非常的喜欢,一直没有舍得用。也就在今年七月初五的晚上,蔡仲年晚上突然想起了什么,想写些东西,但是发现自己的笔都坏了,他才拿出了这支笔。可他并不会想到就是这支笔送了自己的性命。”

  “刘大人,蔡仲年当时急于写些什么。”

  “程捕头,不知令尊大人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刘墉走到程庭中的面前。

  “去年七月初五。”

  “好。陈大人,你还记得我们在蔡仲年的书房中看到的那张稿纸上写的‘悼永’吗。”

  “记得。”

  “程捕头的父亲小名叫永安,这是我从他的手稿中看到的。我还记得在蔡仲年的书房中发现了几张写好的文章,都是怀念一个叫永安的人。当时我并不知道永安是谁,直到那天我看到了程代宽的手稿。云岗之事后,蔡仲年心中自觉有些亏欠程代宽,并且这种心情随着程代宽去世之后越发的强烈。七月初五的晚上,他忽然想起了程代宽,所以我们也就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也是恩怨终有了解。”

  “原来是这样!”

  “既然程代宽已经过世,这件事情就不予追究,把蔡家兄弟押下去!”

  “善哉,善哉,善恶有报。阿弥陀佛。”吴地保念了一声。刘墉看了一眼吴地保。

  “来人呀!把吴叔一给我拿下。”人们是惊讶中的混乱。

  “吴地保可是个好人,吴地保可是个好人呀!”

  “陈大人,我看另一件案子也可以结案了。”

  “愿闻大人细详。”

  “大人,这是为什么,我吴叔一一不犯法,二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抓我!”吴叔一这么一喊,场下的人反而都冷静下来了。

  “吴叔一,你也是明事理的人。善恶有报,你是经常挂在嘴边上的。我知道你本非坏人,你从实召来吧,我会法外施恩。吴叔一,你可明白。”

  “大胆吴叔一,你还需要本官细讲吗?”

  “大人,小的实在是冤枉啊!”

  “吴叔一,你七月初四的晚上去了赵二保家中,你的目的是想让赵二保把你的租钱给你。可是你进门后发现赵二保一家人死在了家中。当时,你特别的慌张,怕这件事情牵连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你推门而出,可不巧的是,你遇到一个人,他就是蔡安,蔡安看到当时的情景之后污蔑你杀了赵二保一家,让你掏钱他方可息事宁人。你怕这件事情还会起风波,所以在蔡安没有注意的时候,一念之差把蔡安杀了……”

  “大人,你有什么证据,我不服。”

  “吴叔一,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是懂得律法的,更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但是你可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你的确把赵二保的家中打扫的没有任何痕迹,也是你幸运,那一天大家都很忙碌没有人发现你,你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本以为把这件案子谎报成赵二保一家人逃避租金,你也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令你没有想到是一头猪拱出了四人的尸体,在众人面前,你知道这件事情隐瞒不过,所以你第二次来报案。”

  “这不足为证!”

  “吴叔一,你可认识这个。”刘墉拿出了一个念珠。

  “事发当晚,你慌乱之中撞到了门上,门闩正好挂断了你手脖子上念珠,念珠洒了一地,你急急忙忙地捡了起来,可是你还是在现场落下了一颗,事后,你曾多次到赵二保家中寻找,但是没有得到。”

  “陈大人,你还记得我们去吴叔一家中喝茶时的情景吗?”

  “吴叔一打扫院子留下的扫纹同赵二保家中的一模一样,都是短而促。那一天,我们去赵二保家中的时候虽然大部分扫稳被观看的百姓毁坏,但是还是在偏僻之处留了下来,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在赵二保的堂屋之中根本就没有发现赵二保的脚印,即使赵二保是逃避租金,可是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的足迹。吴叔一也曾说过,赵二保是个瘸子,并且他发现赵二保失踪时赵二保的堂屋是落锁的,那就证明没有其他人进去过。吴叔一,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你无意中把堂屋打扫得不留任何痕迹使我产生了最初的怀疑。我们可以知道七月初四的下午可是下过一场小雨的,而从初四到现在滴水未下,即使过去了这几天赵二保的家中也该留下雨的痕迹,可是我们只发现了打扫得痕迹。你为什么要打扫赵二保的院子呢?在一点,那一天我和陈知县到你家中小坐的时候,随手拿起了你放在桌子上的念珠,你进屋时看到我拿着念珠显得异常的慌乱。吴叔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手上的念珠现在是十五颗。当时我去你家里的时候,翻看过那串念珠,发现串珠子的绳线是刚刚换过的,当时我并没有在意,正是你的一片善心提醒了我。”

  “大人,正好是十五颗。”

  “吴叔一,你作案心虚,每天都要同程捕头商量案情,其实你的真正用意是在探听这件案子的进程,也是你的这中急迫心情露出了你的尾巴。”

  “大人,你不用说了,我全召就是了。”吴叔一低下了头。

  “大人,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佛祖明示。陈大人,我们还是马上去五里堡,赵二保一家人的案子也可以解了,我已经派张成先去了。”

  “大人,赵二保一家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蔡安会出现在赵二保的家中?”

  “这正是我们下面要做的。”

  “陈大人,你还记得程捕头第一次夜探蔡家时回来给我们说过的话吗?”陈知县想了一会儿。

  “大人,原来蔡安和赵二保的媳妇有……”

  “陈大人,我们还是看下面的情况吧!”

  刘墉和陈知县来到了赵二保的家中,张成和几个衙役早准备好了。刘墉向衙役们嘱咐了一番,然后就用烟熏赵二保家中的厨房。

  “大人,这是为何?”

  “陈大人,我们还是靠后站站,小心为上。”

  烟雾升起,不多时从赵二保家中的房梁上掉下来一条一米多长的毒蛇,衙役们用乱棍打死后挑到了刘墉的面前。

  “陈大人,正是这条蛇害了赵二保一家,这个功劳还得归功于吴叔一,是他提醒了我。那天他不是说老赵家的女儿把毒蛇咬了吗?”

  “七月初五是五里堡的庙会,而初四五里堡的人照例是要准备好吃的东西招待客人的。赵二保一家也是这样。他们在厨房中蒸了很多供品,由于当时的蒸汽和烟气很大,把潜伏在房梁上的毒蛇熏了出来,毒蛇就把毒液吐到了食物上……”

  “原来是这样,大人明察秋毫,卑职不如。”

  五里堡的案子相继告破,刘墉也要回京了。晨曦微露,秋风浮林,官道上铃声响起,刘墉四人沿着官道向北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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